主题:不可救药的恐怖:门

发表于2007-03-06
这是小蕊被害的日子。
顾盼盼定定地看着这一张日历,有些恐惧有些迷茫。
她是3月8日之后住进来的,半个多月了,从没有撕过这本黄历,它是不是一直停在这个日子呢?
她爬起来,把3月8日这一页扯下来,撕得粉碎。
刚刚躺下,她又爬起来,把整本黄历都拿下来,放在地上,用火柴点着了。很快,一本黄历就变成了灰。
接着,她又把这些灰扫进簸箕里,端进卫生间,倒入马桶,同时按下大小二挡冲水阀,它们转眼就不见了。
做完这些,她才再次爬上床,靠在床头上,拿起遥控器,按了播放键。
这是一个西方电影:《偷梁换柱》。
音乐响起,画面上出现了一个安静的酒吧,几个人坐在里面,静静地说着话。其中一个男子的手机响了,他掏出来,接听,脸色渐渐由晴转阴……
顾盼盼忽然意识到,不是一个手机在响,是两个。
她拿起自己的手机,果然有一条短消息——亲爱的,妇女节快乐!
今天是3月26日啊,是谁,发来了这样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?
她查看了一下手机号,倒吸一口冷气——这个号码她太熟悉了!
有一次,她曾对小蕊说:“你的手机号怎么这么多8呀!”
小蕊说:“瞧你,大惊小怪的!不就是3个8吗。”
她说:“发发发,你会发大财的!”
小蕊无所谓地说:“我的吉利数字并不是8。”……
接到这个短信之后,好像陡然进入了臆症状态,安静的电视画面突然变得嘈杂。
顾盼盼抬头看去,只见屏幕上出现了游乐圆的场景,小蕊出现了,她和很多孩子一起,坐在皇家转马上,开心地笑着,转了一圈又一圈,每次转过来的时候,她都朝顾盼盼摆手致意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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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:千万不要装神弄鬼

有个女人失恋了,痛苦异常,一头长发掉得精光。
她恨死那个情敌了,这天夜里,她买了一头深棕色、大波浪的假发,装神弄鬼去吓她……
回到家,她刚躺在床上,就听到有人恍恍惚惚在耳边小声说:你怎么戴我的头发呀!
她吓得一激灵,四下看看,空无一人。
她爬起来,跑到镜子前,看了看头上的假发,心里越来越恐惧——说不定,它是用真发做的。它的主人,现在也许在千里之外,也许已经死了……
她伸手想把它摘下来,可是怎么都揪不掉,猛地发现,这个人的头发已经长在了她的脑袋上!
她跌跌撞撞跑出家门,来到美容院,求助理发师,把它理光了。
可是,几天之后这头假发就长得披了肩,又是深棕色,波浪型!那个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:你怎么戴我的头发呀!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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杀了人之后,由辉惶惶不可终日。
睡着之后,他总是梦见高墙,铁丝网,狼狗,脚镣……
他不知道哪一天,警察会把他堵在一个死胡同里。
他忽然很想念父母。他知道,要是自己进去了,这辈子就很难见到他们了。
他从杀人赚来的钱里,拿出一部分,汇给了家里,给父母当路费,让他们来西京玩一趟。他说,他在这里找到了好工作,薪水很高。
剩下的,由辉全部交到了姐姐手里。
父母从来没走出过家乡那个县,他们得知两个孩子都有了出息,十分高兴,很快就坐火车赶来了。
顾盼盼带着他们,玩了西京几个著名景点。一路上,他们一直在抱怨花钱太多,这一天,终于缩在家里不再出去了。
早晨,由辉把父母安顿好,说出去上班,就离开了家门。
他依然四处游逛,终于走进了一个很小的网吧。里面一片敲击键盘的响声:噼里啪啦噼里啪啦……
发表于2007-03-06
由辉交了一个小时的钱,坐在电脑前,打开“午夜论坛”,查询有关那个作家的信息。
公告栏上说:下一期午夜节目,将更换录制场地。今天晚上,作家、编导、摄像师,将奔赴阴森的电影厂道具楼讲故事……
他呆呆地盯着屏幕,眼睛一点点红了。
一个小时里,他什么都没干,一直在看这个公告。
终于,他站起来,离开了网吧。
他跑了三家商场,才买全了红墨水、绳子、假发、白纱。
然后,他晃晃荡荡走向电影厂。
来到正门前,他看到有门卫,就转到了电影厂背后。墙并不高,他很轻易就爬了上去,下来时,却摔了一个跟头,把裤子蹭出一个口子,他心疼了好半天。
他在电影厂转了几圈,终于找到了道具楼。楼下的空地上,停着报废的飞机、坦克、大炮,像文物一样破旧。
钻进楼里之后,他在一个卫生间里潜伏下来。
过了很久,不知从哪个房子冒出两个人,他们踩着木楼梯下了楼,看来是下班了。
楼里更加寂静。
由辉慢慢溜出卫生间,楼上楼下转了转,打算顺手牵羊,偷点值钱的东西,可是的门都锁着。
天快黑的时候,有一行人搬来了沙发和录像器材。忙活了一阵子,他们又离开了。
由辉蹲在沙发背后,试了一下。沙发很宽大,藏三个人都没什么问题。
接着,他站出来,坐在沙发上,用力颠了颠,很舒服。
抬起头,他看见那两台摄像机,正黑洞洞地对着他。他从口袋掏出一把卡簧刀,朝它们做了一个恶狠狠的杀动作。
由辉不知道录制现场有几个人,他不知道自己突然冒出来之后,会发生什么情况,于是,他带上了刀子,以防不测。
这时候,天已经黑下来。
他离开沙发,重新蹲在沙发背后,一动不动了。
在这个寂阒的黑夜里,在这个无人的老楼中,由辉把红墨水抹在脸上,围上白纱,慢慢用假发盖住脸……
这个样子,让由辉自己都感到恐惧,他甚至想摘掉假发,跑回家去了。可是,一想起姐姐那可怜的模样,仇恨立即把恐惧覆盖。
这时,有人走进了道具楼,由辉听见了他们的说话声。
有了人,他就不太怕了。
这些人一直来到四楼的录制现场,摄像师试灯光,调镜头;作家在小声熟悉文稿,女编导强调拍摄角度……
由辉的心“怦怦怦”地跳起来。
这个想害死姐姐的人,和自己如此之近,仅仅隔着沙发靠背!由辉听得到他的喘息声,衣服与沙发的磨擦声,肚子的咕噜声……
他还担心自己被抓住。因为,他没想到来了两个男摄像师,而且,他们的身体高大而健硕,看得出,他们从小在城市里长大,生活富庶,营养均衡。
而来自贫穷山村的由辉,发育不良,身材瘦小。他的力量只比小蕊大一点。
不过,很快他又不担心了。因为,今夜他不是人,而是鬼。
开始录制之后,除了作家一句句讲故事,再没有任何声音。由辉知道,这时候,有三双眼睛紧紧盯着这个沙发。
他对自己说:千万不要咳嗽出来……
突然,作家停止了讲述,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存在。
由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过了一会儿,他继续讲述。
由辉的心放下来不久,作家又停顿下来。他问其他人,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,几个人都说没听见。
由辉压制着自己,没有一下站出来。他在等待恐怖的气氛达到高潮。
故事终于讲到了关键处,作家突然说:“你们猜猜,这个女孩叫什么?”
时候到了!
由辉的脸贴着沙发靠背,慢慢升起来……


由辉的住处离电影厂不太远。
他跳出围墙,摘掉了假发和白纱,穿过一条胡同,朝家跑去。
父母早睡了。
他的嘴唇干得快裂开了。进屋后,他没有开灯,蹑手蹑脚地朝厨房走去。走着走着,他停住了,敏感地朝沙发瞄了一眼,眼睛就瞪大了——
黑糊糊的沙发上,好像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人,两只手平平地放在扶手上,正注视着他。
他使劲揉揉眼睛,确定沙发是空的,他看花眼了,这才放下心。
灌了一肚子凉水之后,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前,躺下来——父母来了之后,睡在卧室里,他就睡在沙发上。
发表于2007-03-06
他闭上了眼睛,回想刚才道具楼里的一幕幕。他清晰地记得,那个女人曾经说:……我怎么感觉今天很不对头……
是的,由辉也感觉今夜哪里不对头。
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?
他的大脑转着转着,忽然意识到:前两天,他靠在这个沙发上,双脚可以伸得直直的,今天一伸腿,怎么就踢着了桌子腿?
只有一个解释,这个沙发被人朝前挪动了!
为什么要挪动沙发?
也只有一个解释,那就是有人要藏在沙发背后……
由辉睁开了眼睛。
这时候,他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,从沙发背后慢慢升起来,手里拿着一个粗粗的绳套,怪怪地说: 
“他藏在别人背后,你藏在他背后,我藏在你背后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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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:于千万人之中,于千万年之中


顾盼盼收到一个短信:晚上,我在好再来餐厅等你。
手机号很陌生,肯定发错了。顾盼盼回了一个短信,提醒这个马虎的人不要误事。过了一会儿,对方回道:陌生的朋友,谢谢你。
晚上,顾盼盼经过一条街,偶尔看到了一家好再来餐厅,觉得很好奇,就走了过去。这时,短信又来了:我已经到好再来餐厅了,你在哪?
又错了?顾盼盼忽然有点恐惧了。走进餐厅,她四下张望,一个陌生男人已经迎上来:“你怎么才到啊?”
顾盼盼惊讶地说:“你看看我是谁?”
对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,说:“你是顾盼盼呗!怎么,你得失忆症了?”突然,他看出了什么问题,手停在半空,愣了片刻才说:“对不起,你,你,你和她太像了……”
“你认识的那个顾盼盼是什么人?”
“她是我女友啊!”
顾盼盼想了想,突然说:“我能不能见见她呢?”
对方也想了想,说:“好,我约她来。明天,这个时间,这个餐厅。”
第二天晚上,顾盼盼接到一个短信:亲爱的,有个女孩和你太像了,你们手机号也只差一个数!她想见你一下。时间定在了今晚上,地点是好再来餐厅。你务必到啊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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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,由辉对父母说,他有一个兼职的工作,还得上班去——其实,他是去了网吧。
这个网吧的人不多,只有几个少年在打CS反恐精英游戏,又喊又叫。由辉也痒,但是他没有玩,而是坐在一个角落,进入“午夜论坛”,关注那个作家的动态。
作家在明处,由辉在暗处。由辉感觉到,暗处存在着两个人。他看不到对方,对方却看得到他。
昨夜,这个人出现了。
当时,由辉根本没听清对方说什么,他惊叫一声,窜起来,几步就冲到卧室前,一下撞开门板,冲进去,反身把门顶住了。
父母被惊醒了,厉声问:“谁?”
由辉哆哆嗦嗦地说:“是我!……别说话!……”
外屋没有动静。过了好半天,由辉才让父母打开灯,然后,他小心拉开门,借着卧室的光亮,朝外看去——沙发背后是一面不干净的墙。
他慢慢地走过去,到沙发背后扫了一眼,没看见那个披头散发的女子。
母亲走出来,问:“由辉,你看见什么了?”
由辉问:“你们有没有挪过沙发?”
父亲也跟了出来,说:“我们没动过它啊。”
由辉傻在那里,说不出话来。
现在,由辉在网吧里等姐姐。他要告诉她这件事。父母在家,说话不方便,他就打电话把姐姐约到网吧来了。
顾盼盼很快就到了。今天她穿着红T恤,绿色牛仔裤。
刚才,她接到弟弟电话的时候,正在商场里买衣服。过去,她并不像其他女孩那么爱美,只知道学习,穿什么都行。因此,小时候,父母给她买衣服,总是选颜色朴素样式简单的,她穿小了,由辉可以接着穿——现在,她必须要大量购买漂亮衣服,这也是一种职业。
发表于2007-03-06
不过,毕竟同窗同寝,大家的心情都有点不好受,互相约着,每人出份钱,在选了一家饭馆,为顾盼盼送行。
这一天是5月8号,微笑日。
饭馆不大,只有她们一桌客人。半空中,有两三只苍蝇在不知疲倦地飞。厨房里,传出剁肉的声音:当当当当当……
今天,顾盼盼剪了齐耳短发,没化妆。穿着一件短袖白衬衫,一条粉色七分裤,一双白色旅游鞋——这正是她来西京大学报到那天的装扮。
“盼盼,你什么时候走?”
“明早的火车。”
“去哪儿?”
“回江苏。”
“有什么打算吗?”
“现在还没有。”
“哦……回去之后,别忘了给我们打电话。”
“一定的。在西京,我唯一不能忘的人,就是你们了。”说着说着,她的眼圈红起来。她喝得不多,却有点醉了。
“这个星球上第一富人比尔?盖茨是个退学生,第二富人埃里森是个退学生,第三富人艾伦,也是个退学生。说不定,我们毕业之后,给我们签工资单的老板,就是你呢。”
“以后,我要是沦落成乞丐了,讨饭讨到你们的门下,你们还能认识我,我就千恩万谢了。”
“包吃包住。”
“盼盼,你今晚住哪儿呀?”寝室老大问。
“旅馆。”
“你租的房子呢?
“退了。”
“那你回咱寝室住吧,最后一夜了,我们要和你好好亲近亲近。你那个铺一直空着呢。”
“好哇。”
“回去,我们一起玩‘20问’游戏。”
“你不是从来不玩这个吗?”
“今天例外。”
这天晚上,女生都喝了酒。她们离开那个饭馆时,厨房里那菜刀依然在剁肉,声音血腥而单调:当当当当当……
顾盼盼在上铺。
回到寝室之后,有个男生来敲门,还给了寝室老大一个什么东西。
接着,大家关了灯,开始聊天。
顾盼盼下铺那个女生喝得最多,在大家玩“20问”的时候,她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。
“20问”是这样一个游戏:
你心里想一个人,对方问你一些问题,你只回答“是”或“否”,不出20问,对方基本就能猜出,你想的是那个人是谁。
这是一个缩小范围的游戏,成功率很高。
一般说来,首先要确定,对方想的,是故去的古代人,还是活着的当代人。比如是当代人,再确定是男是女;比如是女,再确定是名人还是普通人。比如是名人,再确定是北方的还是南方的。比如是北方的,再确定名字是三个字还是两个字……
寝室老大说:“顾盼盼,今天你想我猜。”
顾盼盼说:“好。”
过了一会儿,顾盼盼说:“我想好了。”——不知道为什么,她没有想哪个人,而是莫名其妙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证。
这是犯规的。
寝室老大对“20问”很不老练,她第一句就问:“是男的吗?”
“……否。”
“她喜欢穿红T恤吗?”
“……是。”
“她喜欢穿绿色牛仔裤吗?”
“……是。”
“她是西京大学的学生吗?”
“……是。”
“她的名字是三个字吗?”
“……是。”
“她的名字是叠字吗?”
“……是。”
本来,对方以为顾盼盼想的是一个人,其实顾盼盼想的却是一个物,因此,仅仅用“是”与“否”根本无法回答。实际上,顾盼盼回答上面这些问题时,心中想的已经是“身份证上的顾盼盼”了。 
寝室老大有些得意起来:“她是江苏人吗?” 
顾盼盼不知道怎么更正她:“……是。”
寝室老大停了一下,突然问了一句让人都吃惊的话:“她活着吗?”
顾盼盼的心一沉。对方无疑是在确认,她想的是自己,还是另一个已经死去的顾盼盼。而她好像第一次意识到,她和另一个顾盼盼竟然如此相近:名字,身份,原籍,服饰……
她想了想,说:“……是。”
接下来,寝室老大应该毫不犹豫地说出:你想的就是你自己!……
可是没有。
她缄默了一会儿,嘿嘿地笑起来,在黑暗中低声问:“你想的,是你的身份证吗?”
顾盼盼头皮一麻。
她给出的8个回答,和一张不常用的身份证隔着十万八千里,没想到,寝室老大一下就猜中了。
发表于2007-03-06
伏食面朝她侧身躺着,一只胳膊抱着她的胸。她的胸软软的。
这时候,天刚刚黑透。
米嘉说:“伏食,过去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,我害怕。有一天,我听到了狼叫,好像就在窗外,吓得我一夜没敢睡……”
伏食没说话。
“自从有了你,我就踏实多了。不过,可能是由于那次受了惊吓,我经常做噩梦。你猜我梦到了什么?”
伏食没说话。
“一个像狼的东西,它在我背后跟着我,它也不抓我,也不吃我,就那样不即不离地跟着我。在梦里,我到处找你,却看不到你的影子……”
伏食没说话。
“在紧要关头,你们就消失了。男人哪。”
伏食依然不说话。他闭着眼睛,似乎在听米嘉的心跳。
米嘉转过头,说:“让你说句话,就像吐金子一样难!”接着,她摸了摸他的胡茬,柔声说:“其实呀,我喜欢像你这样沉默的男人。一个男人的舌头千万不能长,否则讨厌死了。”
说着,她把嘴朝伏食凑过去。
伏食爬起来,开始居高临下地亲吻米嘉。
米嘉含糊地说:“伏食,你在夜里好像从来没睁开过眼睛……”
伏食继续吻她。
米嘉醉醺醺地说:“你不想看看我现在的神态吗?我都要死了……”
伏食把舌头伸进了她的嘴中,把她的话堵住了。他的舌头好像比平常人长很多,它像蛇一样在米嘉的嘴里翻来卷去,几乎插入了她的气管。
米嘉喜欢这样的舌头。
很快,米嘉就轻轻呻吟起来。伏食把舌头抽出来,在米嘉身体上漫游一遍,又爬到源头去喝水。
此时,米嘉已经全部化成水了。
最后,他穿上她,开始朝远方奔腾。
她紧闭双眼,只觉得耳旁呼呼生风,不知身在何处……
结束之后,像过去一样,他暂时不能把她脱下,他趴在她的身上,咬出了她的唇。
今天,他用劲比较狠。
米嘉突然有些紧张。
昨天,10号别墅的一个女人,给她家的狗狗洗完澡,梳完毛,越看越喜爱,伸出嘴和它接吻。没想到,那条狗狗突然发威,咬住她的嘴唇就不放了,活生生把嘴唇咬了下来。她老公听到她惨叫,吓坏了,急忙把狗狗的嘴撬开,用筷子搅动它的嗓子。过了半个多小时,狗狗才把女人的嘴唇从胃里吐出来。然后,老公拿着嘴唇,赶紧送太太去口腔医院做再植手术……
电话响了。
米嘉推开伏食的嘴,接起来。
电话是作家打来的,他小心地问:“在干吗?”
米嘉有点不耐烦:“在干。”说完,就挂了电话。
这时,伏食艰难地从米嘉身上脱离下来,疲惫地平躺在床上。
米嘉说:“我知道,你一点都不喜欢我。”
伏食静默了一下,问:“为什么?”
米嘉说:“一本杂志里说过,一个男人如果不喜欢一个女人,两个人做爱时,他就不想睁眼看到她。在心里,他会假设她是他喜欢的另一个女人……”
伏食转过头来,闭着眼睛,一双眼皮定定地对着米嘉的脸,说:“其实,我闭着眼睛,同样能看见你。”


睡到半夜,米嘉醒过来,朝背后摸去,伏食竟然又不在了。
3月14日,4月12日,两个月圆之夜,伏食都出去了。今天是5月8日,阴历四月十一,他怎么又不见了?
米嘉开始怀疑自己总结的那个规律了。
她等了好半天,终于睡着了。时间久了,伏食的异常就渐渐变成了平常,她已经习惯了。


不知道过了多久,黑暗的中,米嘉又一次走进那扇梦之门——
那片熟悉的荒原再次显现出来。
她孤独地站立在荒原里,手里拿着一份遗书,眼泪慢慢淌下来。她是个硬气的女人,在生活中很少哭。
现在,她哭了。
她想,那东西看见自己流泪了,神情一定很得意。可是,她透过泪眼看了看它,它的眼神还是那样心不在焉,似乎对人类的眼泪并不感兴趣。
只是,它那枵枵空腹不停地抽动着。
米嘉也感到腹内发空,肚皮好像挨到了脊梁。她真想一口咬断它那毛瑟瑟的脖子!
心里这样想着,她的两个膝盖却一弯,朝着那个东西跪了下去。
它并不承受,闲闲地望着米嘉,眼神显得有些莫名其妙,好像人的礼节对它行不通。
发表于2007-03-06
米嘉万念俱灰。
她颤巍巍地站起来,继续朝前走。
她不知道前途是什么。
她不知道自己是从荒原深处走出来,还是朝荒原深处走进去。
她不知道她是走向自己的家,还是走向它的窝。
她的大脑空荡荡,剩下了一缕意识——只有伏食出现,自己才会得救。可是,这个神秘的男人似乎藏进了一个更神秘的地方,永远不可能再出现了……
天更阴了,而且起了风,荒原动荡起来。她在风声中,听见自己的喘息声越来越粗。
路还远呢。它的眼神在告诉。
米嘉走不动了。她再一次蹲下来,用手挖土,挡在她和它之间。她干得很卖力,好像在造一道御敌的墙。
她的长指甲纷纷断了,十指都渗出血来。
她把这道“墙”垒了很长很长,然后,在“墙”上煞有介事地插上了许多杂草,好像监狱高墙上的铁丝网。风一刮,这些草就东倒西歪了。
她故意使自己的动作显得神秘异常。
据说,狼这东西极其狡诈和多疑,有一根草横卧,它都不会从上边跨过去。
它蹲在草丛里,瞅着米嘉,神情毫不专注,好像在看一个不高明的魔术师表演。
垒完“墙”,米嘉艰难地站起来,在大风中继续朝前走。
回头看,它从“墙”上一跃而过,在大风中追上来……
米嘉忽然想到——它不是狼。
她一边走一边惊恐地自言自语:它不是狼,它不是狼,它不是狼……


全身一抖,米嘉睁开了眼睛。
窗外也在刮风,和梦里的一模一样。
她想起,刚才伏食出去了。但是,她还是不自觉地朝背后摸了摸,却碰到了那根永远处于坚硬状态的东西。
她的心里一阵悲凉——
这个总是莫名其妙消失又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,这个在床上总是闭着眼睛的男人,这个在她面前极少说话的男人,这个睡着之后永远在她背后的男人……
他从来不属于她。
属于她的,只有她碰到的这根东西……
伏食感觉到她醒了,就在背后轻轻抱住了她。
窗外,似乎有雨点落下来,被风裹挟着,零零星星打在窗子上。
过了好长时间,米嘉才说:“刚才,我又做那个怪梦了。那个像狼的东西还在梦中追我,我到处找不到你。我觉得,这个梦是个征兆,告诉我,你是不可靠的,在关键时刻,你肯定就不见踪影了……”
伏食在背后把脸贴在米嘉的耳边,十分温柔地说:“也许,在这个梦中,我一直都在你身边。”
这句不着边际的话,让米嘉的头皮一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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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:松下问病童,言师买药去

童子生病了,高烧,三天沉睡不醒。
师父下山去买药。
回来时,他在山下看见童子迎面跑过来,说:“师父,我的病好了!”
师父擦了一把汗,说:“你吓坏我了。”
童子说:“师父,你带我到集市去吃汤圆吧!我还要看木偶和耍猴。”
师父说:“没问题。”
师徒二人在集市玩到天黑日落,才返回。
走到山门前,师父一转头,发现童子不见了,左呼右唤不见人。
他只好走进禅房,却见童子依然躺在床榻上,面色如纸。伸手一摸,体温尚热,却停止了呼吸。
他刚刚断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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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月8日这一天,作家来到西京郊区的上清观,求签。
这个上清观鲜为人知,香火并不旺,过去,他也不知道这个地方,是近几天偶尔听公司一个人介绍的,据说这里的签灵验得惊人。
于是他就来了。
那种场面宏大、香火鼎盛、游客如织的寺庙或者道观,往往并不让人信任,人气太旺,就把神气冲淡了。
上山的石阶凸凹不平,时不时地钻出一撮野草。
除了他,山路上没有一个人,很安静。一阵远方的风,掠过树稍,浩浩荡荡吹过来。也许是路太远,终于没有吹过他的头顶,在中途,它就消弭了……
发表于2007-03-06
上清宫在山顶,很小,几乎就是一座四合院。只有一个殿,门额的牌匾上书“三清观”三个金字,里面供奉着玉清、上清、太清三为天尊。
作家爬上来之后,累得气喘吁吁。
他走进三清观,从包里掏出香,点上,虔诚跪拜……
这时,旁边一个黑糊糊的小房间里走出一个人。作家转身一看,是个很老的道士,瘦骨嶙峋,穿着蓝色的道袍,须髯灰白,一尺长发在头顶挽成高高的髻。他的两只眼睛瘪瘪的,十分浑浊,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东西了。
他慢慢走过来,凑到作家的脸上看了看,颤巍巍地说:“施主,求签吗?”
作家急忙说:“是的,望老师父指点。”
老道士摸索着,从香案上拿过一罐签,突然凑近作家的衣服,上上下下闻起来。
作家问:“道长,怎么了?”
老道士:“你身上有一股老鼠的味道。”
作家的表情有些尴尬:“不会吧?”
老道士叨叨咕咕说:“这山上,老鼠多,睡觉时,它们差点就在我的头发里做窝。我对它们的味道太熟悉了。”
作家不禁看了看老道士的长发,果然乱蓬蓬的。
既然来了,作家肯定要抽个签。他不再纠缠老鼠的话题,接过签罐,哗啦哗啦摇起来。终于掉出一支,他捡起来,递给老道士。
签,又是一扇诡秘之门,现在,作家要拜托这个老道士帮他看看,里面藏着什么玄机。
老道士说:“一支签10元。”
作家急忙掏出钱,交了。不过,他的眼神已经对这个明码标价的老道士不太信任了。
老道士把钱装进口袋里,拍了拍,这才凑近那支签,看了看,念道:“松下问病童,言师买药去。不在此山中,归来必定迟……”
“此签怎么解?”
“施主哇,你将遭遇一场大病,而且无药可医!”
“你……在这里修行多长时间了?”作家突然问。
“我?我从来没有修行过啊。”
“我不明白了。”
“其实啊,我是一个要饭的。在西京,天天睡在马路边,雨搭下,连一块挡雨的塑料都没有。后来,我发现了这个地方,就住进来了……”
“那你的衣服……”
“这是过去那个老主持的遗物。”
“那你的头发……”
“山上没有理发店,天长日久,我的头发和胡子就长这么长了。”
作家大老远地来求签,结果求到了一个乞丐头上!也许,这个乞丐在西京讨钱的时候,作家还遇见过他,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……
他憋不住,一下笑出来。然后,从口袋里又掏出10元钱,塞给了对方。
老头正色道:“你给钱,我也帮不了你。”
作家说:“无所谓了。”
老头又说:“我只能对你说,在死亡到来之前,你就害怕,那太早了。在死亡到来之后,你再害怕,那太晚了。”
这是一个乞丐在给一个作家上课。作家又笑了,说:“谢谢你的话,我得下山给别人上课去了。再见吧。”
然后,他走进三清观的门。
——这扇门故弄玄虚,里面原来是卖竹签的。


这天,作家登山太累,早早就躺下了。
不过,他还是睡不着,就给米嘉打了个电话,想跟她聊聊今天遇到的事。
他问对方三个字:“在干吗?”
对方的回答只是减掉了一个字:“在干。”然后,就把电话挂了。
作家放下电话,继续想那个签。
天快亮的时候,电话又响了,他以为是米嘉,接起来,只说了一声“喂”,就没有再说话,一直举着话筒听,脸色越来越白,正像3月8号那一天,米嘉在电话中告诉他,顾盼盼已经被除掉时一样,他的全身开始剧烈颤抖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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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:奶


如果,爱一个人需要理由,恨一个人却不需要理由,那么这个就是最恐怖的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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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2007-03-06
也许,一个惊天动地的炸雷,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中,在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中,单单选中一扇窗子,左冲右突,“咔嚓”一声,穿透厚厚的墙壁,把正在上网的他劈  死……
也许,他抬起头,正巧看见一个人放风筝,风筝线断了,软软地飘落下来,落在他的肩上,他想把它摘下来,手脚却动不了了,直直地摔在地上。旁边的人一边跑开一边大喊:高  压线电  死人啦!……
也许,他正路过一家银行,听见里面“噼里啪啦”响起了鞭炮声,探头瞧了瞧,一颗流弹就飞出来,打碎了他的鼻子,直接射进大脑中……
也许,他下班快到家的时候,忽然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,仰头一看,旁边是一幢正在建筑的楼房,一个民工站在脚手架上,急急地对他打着手势。民工朝左挥挥手,他就愣愣地朝左移动几步;民工朝右挥挥手,他就愣愣地朝右移动几步。他终于调整到位了,那个民工突然投下一个砖头来,精确地砸在他的脑袋上。记者马上赶来了,因为这里出现了一颗陨石,它来自黑暗宇宙的深处,躲过无数天体,直直地飞到吉利街来,正巧砸中了一个无辜行人。吉利街在西京,西京是地球上的一座城,地球是天上的一颗星……
也许,他正坐在飞机上,在太平洋上飞行。他刚刚从厕所回来,飞机突然倾斜了,接着不可逆转地直直扎进茫茫海洋中……
也许,那个保姆推着一对双胞胎出现了,其中一个婴孩还在大哭,另一个婴孩则爬出双座推车,朝他咯咯笑着慢慢爬过来……
也许,他迷失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果树林中,枝叶间,挂满了半红半绿的果子。走着走着,他突然停住了,借着月色,眯眼朝树上望去,那密密麻麻的果子并不是果子,而是缩小了的顾盼盼!红的是T恤,绿的是牛仔裤。无数的顾盼盼挂在树上,纹丝不动,从四面八方死死盯着他……


也许,你不屑猜想。
提到短信,你也许断定这是一个恶作剧,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。
那么,我提前告诉你,作家走到这一步的时候,真的就发生了什么。
真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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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四:自首

一个人,梦见一辆汽车急驰而来,被撞飞之前,他看清那个驾车司机长着一张十分丑陋的脸……
第二天,他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,很小心。等来了绿灯,正要迈步,又把脚收回来,他左右看了看,谨慎地问旁边的一个生:“你们为什么不走呢?” 
那个生怀疑地看了看他:“叔叔,你是色盲吗?那明明是红灯啊!”
这个人的汗毛蓦地立起来了:只有他一个人看见是绿灯! 
就在这时,有一辆汽车急驰而过,驾驶室里正是梦里的那张十分丑陋的脸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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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辉到了新疆,在石河子落下脚。
他一直记着姐姐的话,没有跟她联系,也没有跟向阳村的父母联系。
这些日子,他的内心十分孤独,一直没有找活干,而是天天泡在网吧里,没日没夜地玩游戏。他从小在南方水乡长大,现在被命运抛进了这座位于古尔班通古特大沙漠南缘的西域小城,处处不习惯。
他最牵挂的是姐姐。有几次,他想给她打电话,最后都忍住了。
这天傍晚,QQ里有个人请求他加好友,资料上显示的姓名是顾盼盼。
难道是姐姐?
他半信半疑,立即加了对方。
由辉:你是谁?
顾盼盼:我是顾盼盼。
由辉:你是……姐姐?
顾盼盼:我不是你姐姐。
由辉:那你是谁?
顾盼盼:你不认识我。
由辉:那你加我干什么?
顾盼盼:我认识你。由辉!
由辉呆了。
顾盼盼:你还记得你家那个沙发吗?
由辉更呆了。
顾盼盼:你还记得深夜里的那辆44路车吗?
发表于2007-03-06
肚子滚圆之后,他付了账,打车直奔西京大学。
位于北郊的西京大学,有点偏僻。他下了出租车,打了个饱嗝,正要迈步,就看见空荡荡的马路上有一辆暗红色公交车开过来。
车灯很亮,刺得他睁不开眼睛,没等他看清司机的模样,这辆幽灵一样的44路公交车已经把他撞得飞起来。
在空中,他最后一眼看见的这个,是旋转的,颠倒的,鲜红的,梦魇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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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五:错错错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一个人说对的话,往往是封闭真相的锁头。
一个人说错的话,常常是开启秘密的钥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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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天,作家录制的恐怖故事叫《失常》。
他坐在光线幽暗的摄像棚里,慢悠悠地讲道:


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,通过网络相识并相爱。
在网上,女孩叫“忘”。
男孩喜欢这个名字。铭记是笨重的,而忘记才是浪漫的。
这天晚上,正好他们相遇一个月,男孩约女孩出来见面。男孩早早来到了见面地点,过了半个钟头,也没见女孩出现,他就拨通了她的电话,笑着问,你到哪儿了?
女孩说,不好意思,路上堵车,你再等我一会儿,马上就到了。
男孩说,不会堵在玄卦村了吧?


米嘉正好在现场,她伸手示意暂停。
作家愣愣地看了看米嘉,问:“怎么了?”
米嘉扬了扬手上的文字脚本,说:“怎么冒出了一个玄卦村?”
他似乎一下回过味来,对摄像师抱歉地说:“错了错了,做后期的时候,把这句剪掉吧。”
摄像师说:“没关系,我们继续。”
他于是继续讲道:


男孩说,我穿牛仔裤,T恤。你呢?
女孩说,我穿一条黑裙子。
又等了一会儿,男孩还是不见女孩的影子,正想打电话,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,他回头一看,竟然看到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,他诧异地问,你是……
女孩说,我就是忘呀。
男孩说,你不是说,你穿黑裙子吗?
女孩笑了,说,万一,你长得剧难看,我就悄悄从你身边溜走了。
男孩说,你还真聪明。
女孩看了看男孩的背后,说,那是什么?
男孩回头看了看,有一辆44路公交车开过来,就说,公交车呀!怎么了?
女孩说,44路的末班车是9点半,现在都快10点半了,你说这是44路吗?


米嘉又摆了摆手,叫摄像师停机。
“什么44路公交车?哪儿跟哪儿呀!”
作家使劲捶了捶脑袋,说:“又错了……”
米嘉对一个员工说:“你给他端杯水来。”
那个员工马上跑出摄影棚,端来一杯冰凉的水,递给作家。他几口就喝了进去,说:“再来。”
接着,他继续讲道:


两个人走进旁边的咖啡店,要了点喝的,在轻柔的音乐中,边饮边聊,比网上更投契。
分手时,男孩突然有些伤感,说,姐,我怎么觉得……这辈子我们再也见不着了呢?


米嘉皱皱眉,又一次伸手中断了录制:
“男孩叫女孩什么?姐?”
作家沮丧地说:“又错了……”
米嘉说:“你怎么了?”
他有些迷茫:“我也不知道这些话怎么就冒出来了……”
米嘉不耐烦地说:“算了,今天到这儿吧,明天再录。”
他说:“再试一次,我能行!”
摄像师看了看米嘉,米嘉坐在椅子上,挥了挥手:“那就再试一次。”
他继续讲述:


男孩回到家,更加想念女孩,急急地上了网,寻找她。
他QQ的好友名单里,少了一个名字“忘”,多了一个名字“亡”——处于不在线状态。
接着,他转到论坛,看到大家正在给“忘”举行网络葬礼——原来,这个“忘”昨天被害,凶手残忍地挖走了她的心脏……
发表于2007-03-06
伏食终于和偶像生活在一起了。
不过,这时候的伏食,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对他必恭必敬,眼神里甚至透出鄙夷。
作家也回避和他说话。
伏食却经常敲响他的门,询问点什么,比如:
你吃东西吗?
你喝东西吗?
一边问一边毫不掩饰地打量他的脸。
作家的回答永远是:
“不吃。”
“不喝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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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六:怪梦之三


这世上,最孤独的是梦。
因为没有任何人可以跟你一起走进去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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米嘉让作家住进玉米花园有两个目的。
一是让他安安静静地休养一段日子。现在,她在他的身上似乎发现了精神错乱的预兆。她不希望这棵摇钱树出事。
二是伏食这个人越来越古怪和诡异。她抓不到什么实质的把柄,有时候也怀疑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。不管怎么说,这个别墅太空旷了,再住进一个男人,她就不会那么害怕。万一有什么危险,她总不至于孤立无援。
这天中午,米嘉要出去参加一个新闻发布会,出门前,她打扮了一个钟头:一件桃红色开胸外套,一条花卉图案的大伞群,看上去十分鲜艳,却很不适合她的年龄。
当她扭扭搭搭走向停车场的时候,窜出一条黑黄的大狗,突然朝她扑过来。
她吓得掉头就跑,无奈鞋跟太高了,没跑出几步,那条狗就咬住了她的裙子,一下把她拽倒在地,接着,它就扑上来撕咬她的外套。
米嘉的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,她惨叫着,大呼救命。
这时候,狗的主人不紧不慢地跑过来,拽住绳子,吆喝着把狗拉开了。
那是一条德国牧羊犬,四肢强健,尖耳竖立,眼射凶光,牙齿雪白,舌头血红。它焦躁地朝前一下下扑着。
米嘉艰难地爬起来,顾不上整理衣衫,蹲在地上一下下干呕。她的外套和裙子多处被撕烂,露出白花花的肉来。
过了好半天,她才艰难地站起来。
狗的主人又高又大,和那条德国牧羊犬一样强壮。他抱歉地说:“真对不起,我带你去医院吧?”
米嘉瞪了他一眼,说:“你的意思是给我出医药费?”
狗的主人说:“那是一定的……”
米嘉鄙夷地说:“钱?我他妈有的是!你的狗让我的精神受到了刺激,你说这事怎么办吧!”
狗的主人笑嘻嘻地辩解说:“春天,狗处于发情期,比较暴躁。它看到你的衣服比较鲜艳,就扑上来了……”
米嘉怒视着对方,没有再说话。过了一会儿,她从包里掏出电话来,拨通了家里:“伏食,你出来一下,带把刀。”
狗的主人一下就愣住了。
很快,伏食就提着一把藏刀跑过来。
米嘉指了指那条狗,说:“你把它给我杀了。
狗的主人拽了拽绳子,把狗藏在背后,说:“你们敢!”
伏食看都不看他,一步就跨过去,还没等狗的主人反应过来,一刀下去,那绳子就断了。那条狗被解放了,一下扑上来。伏食丝毫没有慌张,迎面一刀,准确地扎进了那条狗的心窝。
狗“嗷”地嗥叫一声,在半空使劲一扭身子,“扑通”摔到水泥地上,鲜血喷了伏食一身。它在地上抽搐了几下,全身的皮毛迅速失去光泽,变得灰暗干涩。终于,它的眼睛半睁着,嘴巴微咧着,一动不动了……
狗的主人傻了,嘴里喃喃道:“太野蛮了……太野蛮了……”
伏食拿着那把刀,在千层底布鞋的鞋面上蹭了蹭血迹,然后看着米嘉,指了指那个又高又大的狗主人,低声问:“人杀不杀?”
米嘉说:“扶我回去换身衣服吧,然后我们去医院。”
然后,她对狗的主人说:“我住19号别墅。这条狗多少钱,报个价,来领钱。”
这一天,她没有参加那个新闻发布会,而是去医院了,折腾了一下午。